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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生疑【已捉蟲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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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淩屏退了眾人,寢殿只剩下了他和章彌兩個人。玄淩冷冷看著站在地上的章彌,過了許久方道:

“還有什麽瞞著朕的?”

章彌心跳差點停下來,勉強笑著說:“微臣愚魯,不解皇上聖意……”話音未落,便被暴怒的玄淩打斷,

“大膽!你還想瞞朕到幾時?全家的性命不要了麽!跪下!”

章彌頓時汗如雨下,膝蓋一軟就跪了下來,膝蓋砸在冰涼的金磚上發出沈悶的聲響,

“微臣罪該萬死!皇上恕罪!!皇上恕罪啊!!”

其實玄淩還真不知道章彌有什麽隱瞞他的,只是直覺告訴自己這事一定不能輕輕揭過,

“不想死就趕緊從實招來!”

“回皇上話,皇上龍體確無大礙,只是有少量催情藥物殘留。”

催情藥?玄淩握緊拳頭,原來自己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中了這一招麽,怪不得前世甄氏那個賤婦隨便幾服藥就把自己打倒了,是誰?

“既然如此,你又為何蓄意隱瞞!”

“皇上饒命啊!!微臣豈敢隱瞞皇上,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

“有話快說,有屁快放!”

“回皇上話!皇上三日前暈倒之時,便是微臣請的脈。彼時已經察覺出皇上有用過催情藥物的跡象,不如說,不如說,那催情藥物極有可能是皇上暈倒的元兇!微臣當時便已經向太後娘娘稟報,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

“母後不許你聲張,是麽?”堂堂大周皇帝,登基不久,龍椅都還沒捂熱,就被春藥放倒了,這種事何止是丟人啊,難怪母後不許聲張。

“太後說茲事體大,關系到皇室聲譽,要微臣不得聲張。微臣本欲待皇上清醒過來,再向皇上密報,誰知剛才李公公前來通傳之前,微臣的案上多了這麽一封信。”說著,章彌從懷裏貼身取出一封信,雙手高舉至頭頂,遞與玄淩。

玄淩前世中毒而死,今生自然小心謹慎,他戒備地伸手攔住,只說:

“你念與朕聽吧。”

章彌抖開信紙,顫聲念道:

“秘藥一事,務請緘口。天子知曉,人頭不保。”

說著章彌又從信封裏掏出一塊鵝黃的碎布來,聲音已帶了哭腔,

“皇上請看,這是微臣小女的衣袖,看這布料切口如此整齊,必是利刃切開。微臣卑賤,但膝下就這麽一個女兒,平日裏乳母媽子也有幾個,尋常生人也是接近不得。方才見了這衣袖,一時方寸大亂,才會……才會做出這糊塗事兒,皇上恕罪!皇上恕罪啊!!”

說著章彌便在地上磕頭如搗蔥。

玄淩低頭不語,母後雖說在後宮浸淫多年,稱得上是心狠手辣,但她素來不到萬不得已,不會對黃口小兒下手,這人……到底是誰?果然還是得從秘藥下手!

“你說朕暈倒三日了,當時還有何人在場?”

“回皇上話,三日前微臣前來請脈時,皇上已在此處了。聽公公們說,皇上是在太液池畔的亭子裏暈倒的。當時,除了太後娘娘和前來侍疾的嫻妃娘娘、端貴嬪。”章彌頓了頓,像是想起來什麽,“還有前來陪伴嫻妃娘娘的承恩公夫人和朱家大小姐。”

朱家大小姐?莫不是宛宛?原來現在是朕尚未封她為後之時,是了,因為宜修有了身孕,所以朕許了舅母來陪伴她,不意舅母還帶了宛宛前來。那日,朕本是要去看宜修的,誰知太液池畔宛宛驚鴻一舞,朕一見傾心,一時忘情,便在亭中幸了她。接下來,接下來,便是三年恩愛,天人永隔……

不對!不是這樣,朕那時雖然只有十五歲,終究是一朝天子,再怎麽年輕氣盛,也不至於不顧宛宛已經訂了親的事實,光天化日之下便臨幸於她啊!何況那時宜修已經有了身孕,朕怎麽可能不顧她肚子裏的孩子,就這麽直接打她的臉呢?說起來彼時宛宛來照顧宜修,她本無爵,又是待嫁之身,何以會身著妃位服制,大白天的就在朕必經之路起舞呢??

這樣一想,玄淩頓覺頭痛不已,他無力地揮了揮手,對章彌說:

“你且退下吧,今日之事,不許說出去一個字!”

章彌如蒙大赦,謝了恩便連滾帶爬準備離開,又聽玄淩說:

“站住!”

章彌心裏還念著小女兒,無奈皇帝開了口,他忙站在原地不敢動,只聽玄淩又說:

“朕單獨留下你談了這麽久,只怕那賊人歹心不死,要傷及你女兒的性命。朕即刻任你為太醫院院正,你出去時臉上歡喜些,休要叫人看出破綻來。”

章彌立馬跪下了謝恩,這短短一個時辰,他大喜大悲,實在多說不出一個字來。剛要退出殿門,頭頂又響起玄淩的聲音,

“今日,你本意圖蒙蔽上聽,朕不罰反賞,這個中緣由,你心中可得掂量清楚了。”

章彌心口頓時突突跳個不停,他立馬回身跪下,重重叩下頭去,

“陛下隆恩,微臣銘記五內,定當為陛下鞍前馬後,肝腦塗地!”

“哼,朕要你肝腦塗地做什麽,只要你好好辦差,少不了你的好兒。如若不然……”玄淩冷下音調來,頓了片刻,方道:“去吧。”

章彌離開後,玄淩躺在禦榻上上思前想後,承恩公夫人的突然出現、催情藥、太後對此事的態度……玄淩把幾件事聯系在一起,差不多也能推算出個來龍去脈了。只是玄淩前世跟朱柔則恩愛非常,如今根本沒法接受心中佳人竟是這般不堪,這樣煩惱糾結到了半夜方才沈沈睡去。

頤寧宮內,朱成璧冷冷看著地上跪著的承恩公夫人陶氏和朱柔則母女倆,兩人今日已經跪了快一個時辰了,見朱成璧遲遲不肯叫起,也不敢吭一聲。只是朱柔則身子孱弱畏寒,跪久了難免臉色烏青、嘴唇發紫。朱成璧看在眼裏,心中說不疼惜是不可能的,只是一看到她身旁的陶氏,便一肚子火氣。本來宜修有孕她這個做嫡母的循例來陪伴便是,帶阿柔進宮作甚?不知道待嫁女應該恪守閨訓,不能隨意面見外人嗎?連催情藥這樣的腌臜物事兒也敢帶到宮裏來!皇帝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,朱氏滿門抄斬都不為過!自己這個太後只怕也當到頭了!

何況,就算是皇帝不嫌棄,納了阿柔,這強奪民妻的帽子一輩子都洗不清了,什麽叫史筆如刀啊!就算是有為君者諱這一說,消息一旦傳出宮外,朱家的姑娘們都別做人了!幸虧自己在宮中還有些眼線,事發時當即將事情按了下去,不然事情一旦鬧大,自己拼著這個太後不當了,也護不了朱氏一門!

這樣一想,朱成璧看向陶氏的目光又多了一分冷意,這個女人,素來不是個安分的。她嫁與兄長多年,兄長膝下只有阿柔和宜修兩個女兒,至今香火無繼。兄長幾房妾室所出庶子女不是落胎就是夭折,唯有宜修的生母是個機靈的,才勉強保全了這一個姑娘。看來此事之後,這個女人,實在留不得了!

正想著,忽見竹息歡天喜地來報,

“娘娘,皇上醒了!”

朱成璧一顆心這才落了地,撫著胸口一屁股坐在了鳳座上,“太好了,太好了!可是章彌診的脈?即刻傳章彌到頤寧宮,哀家重重有賞!!”

“回娘娘話,皇上醒了之後已經即刻擢升章太醫為太醫院院正,聽李長說,章太醫跪安時,面上很是歡喜。”

朱成璧心下稍安,看來章彌還是個嘴嚴的,她還沒有想清楚要不要把催情藥的事兒告訴玄淩,自己娘家人幹出這種事,朱成璧也覺得丟人得慌。擡眼又看到地下陶氏和朱柔則也是一臉喜不自勝,心裏又浮上一層厭惡,阿柔也罷了,她素來單純,哪裏曉得這些事兒。倒是這個陶氏可惡,兄長性子弱,那就給兄長尋兩門貴妾,好給這陶氏一點教訓。

朱成璧未嫁之時,因是庶女,在家也看了陶氏不少臉色,只是她跟兄長年齡相差不大,陶氏嫁到朱家不到兩年她就進了時為皇子的先皇的王府,跟陶氏倒也沒有過太大的沖突。

朱成璧自知娘家不顯,更是著力扶持朱氏,也沒有在成為太後之後就對陶氏下手。可心中的不喜並沒有消失過,為玄淩選妃之時,除了考慮到朱柔則已有婚約,朱宜修心性沈穩之外,朱成璧也不是沒有過想給陶氏添堵的想法。猶記得聽到自己當日那句“哀家坐不到的,就由宜修來坐吧。”後,陶氏那失望憤懣的面孔。不想這陶氏著實可惡,區區一個公夫人,手都伸到皇宮內院了,真真不知死活!

“朱陶氏,今兒先回承恩公府吧,哀家不留你了,你回去好生閉門思過,沒事兒就不要四處亂走了。”

陶氏一聽朱成璧稱自己為朱陶氏而非承恩公夫人或者大嫂,心知太後氣還沒有消,不過阿柔這般得皇上愛憐,且看她那日回來身上的痕跡便知,阿柔登上後位簡直易如反掌。自己是皇後生母,到時候太後顧及阿柔,顧及朱家,今日之事自然一筆勾銷。天長地久,如今何必爭在一時?想到這裏的陶氏立馬直起身子虔誠下拜,

“謹遵娘娘教誨。”

朱成璧看著她雖低眉順眼,卻難掩聲音中的欣喜,分明就不知悔改,這樣的女人,是怎麽養出阿柔這樣的柔弱性子的?罷罷罷,這樣的女人還是讓阿柔離她遠些好,哀家自己調教便是。

“阿柔就先不回去了,再在頤寧宮陪哀家幾日吧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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